花艺家凌宗湧: “美”本不应是附加值

阿荣
阿荣
2015-12-04 20:18:54
来源:罗博报告

艺术与商业结合的生存模式下凌宗湧不认为自己是一位单纯的艺术家,“美”的搬运工不断穿梭于自然寻找、转换为人文艺术。他是独立又叛逆的创作者,看似独善其身又乐于分享传递自身所学,被誉为世界顶级花艺空间大师的凌宗湧,在国际花艺交流中,探索着一条通往东方自然主义美学的秘径。

 

 

 东方情绪 在于“隐” 

花多是赏其色?让人心生美好的,初看凌宗湧的花艺, 美自然不用多说,是一种舒心的存在,不是那种一秒钟吸引眼球的美,就算是几枝艳色欲滴的洋芍药在他的摆弄下也呈现出一种内敛的雅致。

对于东方花艺,大众更多的了解一般局限于日式花艺和中国传统的文人瓶花,区别于日式花艺的造型细巧与后者的朴素清雅,同时又取其精华,凌的花艺倾向于用现代化的手法表现中式的传统风格,是一种情绪的表达,他自己用了一个“隐”字去解读。“隐不是不存在,用一个什么方法留在这个作品里使它有隐的寓意却有一种自我满足的存在感。东方花艺给我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它不突兀,不凸显。东方从文化面精神面,所有的状态跟西方的强烈对比下东方人表现的就是谦逊、退让、以和为贵,一种隐忍性的、 不强出头的感觉,就是隐。不外露不代表不存在,这就是东西方的区别所在。”

 

凌宗湧令人印象深刻的公共艺术作品,取自周遭青山的竹林悬空而挂。

 

这样的诠释也不是忽然某一日的灵光闪现,归功于德国一年的游历。抱着对欧洲花艺的憧憬,凌宗湧跟随朋友去了黑森林州法兰克福的一家花店,打杂,做花工,甚至包括早上给花店老板遛狗,身兼数职。没有看到预想中时尚华丽震撼人心的视觉效果,摆在面前的花艺再传统不过,无论是花还是买花的顾客都是平凡无奇。在这样的心理落差下短短两个星期他便打起了退堂鼓,“当时我的朋友给了我两个建议,丢开自己的想法去接受它,或者回台湾。”

对他来说面临的是一场思考的革命,碍于情面选择了前者。抛开了思维的缰绳后他慢慢发现,这里的人是生活上用花而不是目的性用花。现在人们买花可能更多的是饰花以点缀,或者打动你的送花对象,这个求“美”的举动是作为附加的而不是为了花的美而去做。

 

凌宗湧在花艺中发现了美的生产力

 

生活用花则单纯因为花的美作出的选择。这时需要做的就是尽所能展现出花的美去吸引顾客,重新发现了做花的意义。“我在学校里学到的都是技术性的东西,却不能最大限度地扩大这种美。而花本身是赏心悦目的,这就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当有了一段时间的准备与铺垫,幸运的事情也自然降临,凌宗湧惊喜地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喜欢、欣赏他的作品,他的花。CN FLOWER也逐渐成为台湾最受大众追捧的花店。

 尊重自然的 属性 

艺术创作在不同的表达方式下都有一定的共通性,就如绘画使用油彩,书法需要笔墨,花艺作品的创作选用的材料不同但相同的是为画面服务,相比起来花艺作品的立体表现则更接近色彩雕塑。凌宗湧自称并不熟悉绘画,但每当创作的时候便似是化身为一名画家了,花笔生辉,浸心其中。富春山居亚洲餐厅的中庭花艺就令我印象深刻,单一的竹条大量运用从天而降,像是自天画下的巨大笔触般气势恢宏,细看每一条竹都没有过多的加工保持着它自然的弧度。“ 我不会去做太多的弯折、 粘贴、 雕塑性的技巧,很少去扭曲花材本身的造型,我喜欢保持它自然的样子,充分发挥大自然带给我们的原汁原味。”

 

凌宗湧的花艺,是观察植物本身的性格。

 


扁状的器皿,几根稍加修剪的枝条微斜地穿插在鹅卵石中,像这样的作品在富春山居随处可见,清新点缀又融于景中。凌宗湧的花艺就是这样看似轻描淡写,却又轻易地留在了记忆里。

许多艺术家会在关联性的事物里得到启发,或者关注一些心理学哲学的东西,当产生一种思维或是一种情绪的时候再去创作,而凌宗湧的花艺创作全然不同。作为创作素材的发源地,他表示一切都来源于自然。用比其他人开阔的视角去发现自然中那些隐匿之美,借由花艺的手法,将在自然中看到的某个片段重新组装、丰富,呈现在室内的空间中。

“之所以大家觉得美,是自然的鬼斧神工本身就已经很美。” 好的花艺作品呈现在恰当的空间里才相得益彰。台湾的气候环境适宜兰花的生长,兰花也是凌宗湧培植最多的花卉。“如果你家的阳台可以很容易地培育出好的兰花又为什么硬要去种玫瑰?” 因地制宜也是他赴德之后的一大感触,“欧洲人种植兰花需要在温室环境下,我们拥有欧洲人可望不可求的种植环境。在东方如果没有东方的状态,还去盲目学习西方,那为何要选择在东方?在资源全球化的同时把自己的状态自我地表达,这样的全球化才有意义。”

 

凌宗湧顺应枝条的姿态调整作品

 

 愿把金针度与人 

和许多花艺家将技法当作不传之秘迥异,凌宗湧很愿意将他的心得分享给感兴趣的人,请随着《罗博报告》来了解当代东方花艺的诀窍吧。

RR:不同的地区肯定有它花艺风格的特点,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吗?

凌:我学花时曾经感叹过一些人的花艺风格是我想都想不到的,比如把各种花穿起来做成花串,到了印度我就豁然开朗了,到处都是这样的花串。这就是花艺,看更多大自然跟体验更多生活的状态,把这些所见所想穿插在一起或者重新组合就又是新的创作体验。但不要觉得自己多厉害,运用了再多的技巧,都也只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很多人狂妄的自我都是我不欣赏的,不理解为什么凸显个人。

 

 


凌宗湧在富春山居完成的最新作品,苍劲的枝干与华丽的花朵共同构成了东方美学情境。

RR:你说你的花艺是符合大众审美的,而中国的传统插花是小众的,这两种创作手法会不会相互影响?

凌: 西方人插花给大众看,中国人插花给自己看,插给自己看怎么影响大众?就像日式花艺一直在修自己,修成了道,而这个自我状态的提升和别人并没有太多联系。确实我又是喜欢西方花艺那种可以一眼就吸引住人的,任何东西都存在矛盾,而就在这种矛盾的对立下反复思量才促成了进步。

RR:有些时候你的客户可能有一些方向性的需求,但是又模棱两可没有明确性,这种情况你怎么办?

凌:我有一个庞大的创作团队,大家会一起向这个方向靠拢。我仅凭个人意志去引导我的团队,论技巧他们每一个人都不会比我差,这不是吹捧。就连我太太生日的时候我也是挑选团队中其他人的创作。创作中或许会融入我的一些观念作导向,但更多的中间过程都是工作人员以及助手们齐心协力的成果。

RR:你做过花艺的教学吗?就是通过一些培训,把CN FLOWER的美学理念推广传递给更多的人。

凌: 我从去年开始开设学校,目前为止已经带了三期的学生,我们把全部的所学所得都教授给他们。由于是非营利性质的教学,也受到了同行的一些质疑,别人就会好奇我为什么要把技术外传。我很容易被别人的热情打动,包括他们的作品。现在很多花艺的教育培训内容都比较空泛,既然我这里有可以教的又那么多人想学,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RR:从现实角度来看,你把技能都教给了别人,不担心此后的市场竞争对你造成影响吗?

凌:在我最初求学时,很多老师把基本的技巧教给我,但其他一些精要或许是避而不谈,在多年的学习摸索后回想起来,如果当初他们愿意把更多的东西传给我,相信我现在还可以做得更好。如果“美”是一代不如一代,那我也就失去了骄傲的资本。我会告诉他们怎么做,怎么感受,让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去感受。期待他们创作出不一样的美,而不是一味地模仿,如果是做同样的东西做一个跟随者,那他们也不会超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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